昭显出来,恰是无情地揭露着他强撑的一副欲盖弥彰。
再启目时,陆戟依然站在边上,眉头发皱:“还是乘肩舆去吧,方才御医也让你早些歇下,你何苦勉强自己。”
“……柳枫曾嘱我,多走动能快些……”慕洵舒缓着气息,望着陆戟漆黑的瞳色,觉得他眼眶泛红,一副心疼模样,禁不住笑了笑,反倒宽慰于他:“不过一盏茶工夫,陛下莫要担心,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是啊,陆戟将这五字细细嚼了一遍——自然不是第一次。生清儿那回,正是祭天大典,慕洵岂止走动,还随他登了一趟周山,行跪拜礼,他列于行首,连头也不曾回过……
正及陆戟愧意之中,慕洵缓缓起身,将披风抚平,向他微笑:“走吧,陛下既有意亲征,北边之事还需细说。”
冰雪未尽,日光却盛,这是立春后最寒冷的一天。
坤天门外开阔宏伟,庑殿顶连接着曲翘精致的四角重檐,殿宇长阶铺向极目的远方。这是天下仕子梦寐以求的宝殿,一座恢宏、壮阔、华贵、肃穆的殿堂。星移斗转,朝代更迭,它的主人换过一位又一位,时间的故事流动千载,用血光与杀伐,清白与不屈,俯首与请命,滋养出的皇建有极。
这一盏茶工夫慕洵说得太轻巧。轻巧到陆戟走在他身边,觉得同散步并没有什么两样。以至于经过坤天门,慕洵停下步子,扶住一根廊柱,有那么一瞬间,陆戟只当他是累了,想抬眼看一看这些日子里许久未见的前朝光景。
“凡矜……”陆戟上前扶住他,看到随他并非平缓的呼吸化出的阵阵薄雾。
慕洵不是爱出门的性子,因而皮肤色浅,加之方才行时面上过风,本生了一层淡红,而今正受着痛,那淡红再褪了一层,看得人难免心揪。
“无妨……”慕洵侧向廊外,深深向空阔的远方眺望着。在那里,高耸的宫墙矮了,矮到能看见城外连绵不绝的青山,那些峰峦呈现出鸦灰与黛色,雁鸟飞成细细的斑点,装点着街巷上空散去的炊烟。
世人总认为,皇城至高的化云台才是赏景的绝佳之处。
那里确实不虚。
可总也有人能寻到更佳更美的地方;总也有人心怀胜景,无困于顷;总也有人睹于身前之图美,却存天下万和之心。
暖阁外头,皎月先一步迎上来:
“大人!”
她见到陆戟,虽是意料之内,却仍怔了怔,不知是有些疏畏,还是有些生怯:“参见陛下。”小女婢飞快行了一礼,随着他们走上木阶,进了阁内。
阁中银炉火气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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