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才算罢了,回头又觉院子里吵,轻脚几步靠过去把门关紧,以免万一又来哪个没脑子搅局的弄出动静,把那杀神吵醒。
往好了说掉几颗人脑袋,往坏了去啊,自己又要捂着脖子费尽心思看他眼色。
况且眼下大昭正处难时,他靳仪图在大殿上受着皇上敏感古怪的性子,多少都该积压了不爽在心里。
就算表面看上去总是副冷面无情,方劲可是太懂他了,这人实际上才不真是什么行尸走肉一把杀人刀,只不过不善表达,干脆全埋在心里头,烦得厉害就弄死几个倒霉替死鬼。
他当下身体不适,烦事又多,多半早积压得到了尽头,外加项家公子的死对他而言打击绝对不小,要不怎会做带人去捡他尸骨这等荒谬事?
方劲不由担心再向门缝中再窥几眼,谨慎关上门,不敢让折页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有些古怪的是他分明不爽到这地步,怎从贵妃事发后再未出剑,也不曾取过人性命,好像是要积攒着等某一瞬间如火山爆开,光是这般想想都能让人背后大寒。
但他没忍住,又往隔着门缝往靳仪图鼓起的怀中瞄了一眼。
然后霎地惊出满身冷汗。
想来近日首领总是习惯藏手进胸口怀中,起先以为他是中了什么邪,非要忍不住去抚那一段打磨泡油,开孔制笛的白骨,忽然玩儿起什么重口味的把件——
但刚刚他不是碎了茶杯。
大昭大内至高剑客手稳如崖侧劲松,如何连只茶杯都能抖掉?
该不会……
若真如自己想的那般,使剑之人握不住剑,那同死了又有何区别。
他猛地捂嘴逼自己别倒抽出声,却听屋内忽传来一声:“方劲。”
方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正色回来应道:“属下在。”
“没走?”里边停顿片刻,声调明显沉了许多。
方劲不敢暴露自己在外头窥着他揣测的心思,想来还是把责推给他人更快,当即应道:
“秋乌来过了。”他说:“我与他在外边叙几句旧,这会儿正准备走。”
靳仪图叹一声气,从椅子上坐起来揉着太阳穴:“睡不安稳。”
方劲那颗心都快跳出嗓子外来,他说他睡不安稳,那秋乌刚刚一席话岂不要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慌地回忆一会儿,发觉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坏话,方才放了半颗心下来:“进来烦心事多,容易引人难免。要不属下去叫人弄些安神的药——”
“吃了。”靳仪图勒紧眼眶看向桌上余下的药丸:“问你,跟了我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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