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潭死水,只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安老爷开始每夜都在小亭中吹奏洞箫,二小姐和来福每夜都在廊檐的阴影里凝望,看着眼前这个不一样的安老爷。他的箫声幽怨,那丝丝缕缕的不甘随着雪花四散。曾经的安老爷也是不负神童之名,志得意满之时,也曾跨马游花,意气风发。可是,这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而他的运气却尽数耗在了少年时。科场三次失利,他不屑于参加主考官与他那群得意门生们那蝇营狗苟的把戏,他不愿倚仗家里的财势去钻营行贿,他倚仗的,始终是自己的才华和正直,然而清白正直又换来了什么?酒囊饭袋能忝居高位,而饱学之士却纷纷落第,这究竟是怎样的社会?他的满腹才学一腔报效国家的抱负终究成空。直到那精灵般的少年一语,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始至终,他所有的都只是,书生意气。
人世一遭,风雨飘摇,再回首,只剩下,一抔愁绪,病体沉疴。
安老爷思绪万千,箫声也随之起伏不定,二小姐虽音律不通,也知父亲的心情不好,小小的女孩愁眉不展。而来福却深知,安老爷吹奏的皆是冷僻的古曲,不管是萧索的忆秦娥还是哀婉的虞美人,又或者是空寂的蝶恋花还有豪气的念奴娇,尽皆大家水准。只是这曲意幽幽,让他想起初来安府时的事情了。
当时他曾在老爷书房中看到一幅百骏图,长约八尺,百骏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那泼墨洒脱、挥毫有力,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一声,好气魄,但旁边的题字却略略有些不平,
“百骏腾空意飞天,岂望骈死槽枥间?闲竹老人作于己卯年冬月十三”。
他当时好奇,曾偷偷问过二小姐,这闲竹老人是谁,得到二小姐如此回答:“当然是我爹这酸秀才了”,他当时在心里还好生替老爷不值了一把,顺便感叹了下,老爷如此儒雅俊秀的风流才子怎会养出二小姐这般“天赋异禀”的奇葩?
而今又闻洞箫声,那愤懑激荡的思绪随着浅淡的夜风飘散开来,莫名的击中了来福的思绪,这几年他看着安府的境况,自以为有些了解老爷的不甘与苦闷,可是今日始知,也许,自己什么都不懂得,即使懂得,却也无能为力,来福深深握起了拳头,一股无力感迎面袭来。
此刻安老爷吹奏的,是一曲枉凝眉,曲调乃前朝一个惊世才子所做,说的是,一对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女子含恨而终,黛眉枉凝,安老爷此时的心情倒是像极了那郁郁而终的女子。一曲未毕,乐声突止,安老爷一口鲜血柱子一般喷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咳,廊檐下的二小姐终于忍不住,三步两步飞扑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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