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两步,宫内响起独属皇后丧钟,悠长厚重之声撞耳,夏明勤身子一下歪趄,康灯扶得手忙脚乱:“陛下。”
他撑紧殿柱,气喘吁吁:“无事,快去,去含元殿。”
黎至闻钟声一怔,偏头看向皇上急速离去的背影。
皇后昨夜还跪在政殿外与宫门前的大臣对抗,怎么此刻便薨了?
眼前殿门大空,黎至抬眸便看见殿上案桌旁的顾元菱。
她背身而站一身散乱,衣裙几处均有大片撕裂,散逸乌发披侧一旁,她正抬臂用金钗给自己挽发。
他骤然抿口,晦眸,支使就近的宫婢:“合上殿门,进去替贵嫔梳妆。”
嗓子又叠出腥气。
那宫婢屈身应是,他指脚旁用各型书法写满的素绸:“一并带进去还给顾贵嫔。”
那宫婢将染了几缕血的素绸捡起。
黎至这时才看清上头字体,有一搨直下、或篆籀绞转;有笔法险劲,猛锐长驱;亦有笔法飘纵,无滞无碍,超逸神俊。
此篇光是看字已是悦目赏心堪藏的典品,更何况这是当今显贵仕子们对她著书的赞誉。
她竟然将这样东西拿出来护他颜面。
黎至撑体一动,人又不受控往一旁栽,一旁内侍看见忙近来搀扶。
他整个脊梁以致呼吸都是疼的,此刻无人,咬了几声疼来,哼了两声却觉着更疼了。
关节也都受不住力,人搀扶不起,那内侍便喊抬了医架。
黎至被人架上去,忍着胸腔内烧疼:“等... ...”又是一阵疼痛促使下的猛烈喘息。
殿门被打开,顾元菱鬓发微散,只盘了个简便的髻正了仪容,
身上披着染了他血的素绸,将难堪的裙子遮掩住。
顾元菱一眼也没落他身上:“等本宫言谢大可不必,你谢不着本宫。”
她原本清脆莺声变得寒凛凛的。
“有空谢那人吧,她昨夜膝行到本宫面前求我用此物护你一护。”
黎至闻此心口骤停,赫然提不上气,不比被受了杖刑更让人疼。
他咬牙,钝钝跄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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