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瞥见半个人影。
江南亭阁大都精巧,檐尖卷伸,离地并不算高。
周潋上下打量几眼,略估了一番二楼到地面的距离,心下有了数,便用手撑着,踩在窗畔,一跃而下。
早年间,府中也曾请了武师傅来教习,他虽所学未久,但性子使然,对什么都格外较真,颇懂了些皮毛,似这般动作倒也费不了什么力。
园子里秋意要浓上许多,落足之处的花径上,木樨落了一地,碎金流霞一般铺就。先前二楼燃着的香气沉下来,同花木馨香混在一处,莫名生出一股甜香来。
不似脂粉香腻,倒是更增了几分媚意,盈盈的一股,勾着人去嗅。
叫周潋无端地想起了那一缕琴音。
两者倒是一般的性子。
那抚琴之人,难道同楼阁上那盏香炉之间,还有什么干系?
离得近了些,琴音落在耳中也更清晰,淙淙而鸣,声清而幽,如击碎玉。
足下枯叶踏上去簌簌作响,周潋微微侧过耳,尽量将步子放轻,去捉那一点琴音的源头。
凌霄花架的尽头处,抚琴人倚栏而坐,红裙委地,衣袂微扬,雾一般的发鬓之上斜插了一支乌木簪,下头缀的流苏被风掀着,很轻地荡了荡。
大约是听见脚步声,那人指上的动作微顿,指腹按在琴弦之上,抬起眼来看向来人。
长睫微敛,水墨画就的一双眉眼,欺霜胜雪。
这人遮着面纱,眉眼之下的轮廓影影绰绰,只能瞥见一抹濡红的唇,凌霄花一样艳。
“谁在那里?”抚琴人开口,声音清冷微哑,像是揉碎了的初雪。
周潋立在花架旁,猝不及防之下,有些怔了,听见了这句,才回过神,朝外走出两步,立在了人前。
“小可周潋,久不在府中,出游方归。”
“方才是我冒昧,打扰姑娘雅兴,还望恕罪。”
“周潋。”那人很轻地念这二字,面纱之下,下颌微微抬起,露出一段白玉似的脖颈。
周潋有些仓促地垂下了眼。
“姓周,你是这府中的公子哥儿么?”那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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