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之下要是说出些往陛下心口上扎的狠话来,陛下万一心痛得蛊毒大盛当场殡天可怎么办?
宁濯沉默许久,脑中不停回想起那夜娴慈酒醉后哭着对他说的话。
灌了她三杯酒,她醒来就全忘了,但他知道娴慈是说真的。他若走了娴慈定也活不下去,就像母后对父皇那样。他总不能让祁俞在他死后绑着娴慈一辈子不让她有机会寻死。
娴慈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剩下的可以交给她最喜欢的山水风光、交给她最好的两个姐妹、交给时间去治愈。
他抬起一双暗沉无光的眸子:“待王凝入宫了,让她住在离御书房最近的芙萝宫。”
*
王凝坐在浴桶中,有些失神地看着宫人呈上来的锦绣罗裙。
自打被流放至北境那个寒冷荒芜之地,她便再也没有穿过这样好看的衣服了。
她木然起身,由着宫人为她更衣梳妆,然后坐在外间静候帝王。
不是里间,更不是床榻,而是见客用的外间。
她大概明白了那场戏要演到什么程度。
过了半个时辰,她听见门外一阵动静,有些紧张地抬起头,见到记忆中那张清绝出尘的脸。
她不敢再看,立时跪地大拜:“罪臣之女,王凝,叩见陛下。”
宁濯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开门见山道:“劳烦王姑娘做一回宫妃,帮朕骗江贵妃离宫。”
王凝什么都不敢想不敢问,只是恭顺地等他说下去。
“但朕要与你说清楚。”宁濯声音沉然,“你的名字不会入玉碟,所以不算有名份。待朕驾崩,你便服下假死药回北境与你父母重聚。”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宁濯看着她,“不能对江贵妃不敬。”
“若你答应,朕便立时免了你父母的劳役,若你不愿意,那朕派人送你回去。”
王凝呆呆地重复:“驾崩……”宁濯才二十出头,那等到驾崩岂不是大几十年后了?
宁濯面色平静:“两三年而已,朕不会耽误王姑娘太久。”
王凝瞬间明白过来,心口顿时涌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低声道:“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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