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太也没疑心,弹着裙道:“叫你屋里那些人去总管房里领吧,我吃过午饭就把这笔账勾到瞿管家那里了。”
妙真得了消息便辞将出去,曾太太望着她转出屏门,脸上笑意未收,便是一声长叹,“这丫头,还不知道家里的难处呢。”
跟前媳妇走来说话:“姑娘是千金小姐,哪里懂算账?只晓得要吃要穿就张口。这两年还亏得太太打算细巧,才将这个家里里外外维得体面。”
“她不懂最好,乐乐呵呵的,不必跟着我们大人犯愁。眼下只等着再有一笔进项,把她的嫁妆备全,丰丰厚厚送她出了阁,我们也就少操些心了。”
说着,曾太太随手把手边的账本阖上,笑得勉强,“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老爷外头难,这几年生意愈发不好做。官场上又没个定数。成日换来换去的,这个也不好得罪,那个也要去周全。刚周全了他们,又是罢的罢,免的免,这几年,竟没个稳固靠山。”
这厢说完,又似放心不下,踅出屏门,倚着门首朝场院中望去。妙真早跑没了影,院中却是几片调冷黄叶随风漫卷,太阳照不到身上来,那风便有些时节变迁的凉意。
第7章 乱入珠帘 (〇七)
却说妙真叫良恭去总管房里领了月钱回家去一趟,也是体恤节下,有意要叫人家亲友团聚的意思。可她闹着别扭,不愿将话明说,言辞里都是记挂着她的椒盐果子。
次日叫良恭到正屋里来取买果子的银钱,口气也是不客气的,掠过良恭那间屋门前时,把下颏抬得高高的,“你到我屋里来一趟,我有话吩咐你。”
良恭那扇门白日从不关,太阳大,阖上里头就跟蒸笼似的。妙真进出院门便能瞧见他坐在窗下的椅上,半侧的身影给斜来倒去的竹竿割得七零八落,人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
哪个小厮常像他闷着发呆?都是得了空就聚在一处赌钱吃酒。他越是没恶习,越叫她认定他是深藏不露,腔子里有颗叵测的坏心。
她鼻腔里细弱地“哼”一声,先一步回屋。
进府这样久,良恭倒还是头一回走进她的闺房。往日避忌着男女嫌疑,都是在廊庑底下听吩咐。
而今进门,但见供案上供着一张美人图。细细看来,却不是什么传世的美人,底下一把三足青玉鼎内又插着香,想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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