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我不愿意他为我放弃什么,也不愿意他为了我,将路走得艰难。”谈善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听见思梨花用低低的,沙哑的嗓音,唱一首家喻户晓的元曲:“夜深深静悄,明朗朗月高,小书院无人到。”“书生今夜且休睡着,有句话低低道:半扇儿窗棂,不须轻敲,我来时将花树儿摇。你可便记着,便休要忘了,影儿动咱来到。”思梨花恍惚了神,慢慢地说:“第一次见到他便想要唱给他听,现在唱,不是从前的味道了。”“我是不是洗得很干净了。”他含笑问。谈善说:“你一直很干净。”思梨花于是笑了,他侧躺在雪白的软榻上,乌黑长发安静滑落。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葱茏指尖松松朝向地面。谈善关上了门,看向光秃秃梨花树下的黎春来,哑声:“睡了。”黎春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在牢里看见他,狱卒撕扯他的外衫,他明明没有什么反应,嘴角还有被强迫打出的淤青,但看见我突然奋力挣扎起来。”“我那一刻很后悔,也很绝望。”黎春来没有情绪地说,“我将他送进牢里时让人给他梳洗,换新衣,也打点了关系。我想让他最后一段日子过得开心,但我又害了他。”他和徐流深似乎都擅长毫无声息的悲伤。谈善想,他们这种人,哭都很难哭出来。黎春来遮住眼睛,月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也知道不是软弱的时候,但还是眩晕了一下。“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官可做,锒铛入狱。”谈善沉默了很久,才对他说:“大概他不愿意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不希望你受人诟病,他希望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仕途青云直上,希望你抱负得展。”过了很久,黎春来才低声:“我知道。”谈善走出小院,心情沉重。冷风吹拂。徐流深坐在马上,观察一会儿他的脸色,忽然说:“你对所有人都一样。”他不愿意面对,又不得不承认道:“你同情所有人,只是最同情本宫。”谈善缓缓僵住了,他抬头去看马上的徐流深,夜色下,徐流深眼睛里没有一丝光,黑沉、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