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欲要往外蹦出的字都被我及时拦下,咽进肚子里反复地排列斟酌,怕它太过轻率,又怕它过于直白地宣泄出我的心绪。
再想追问关于昨日,关于那座城里,关于明天的一切都被他一笑了之,半推着我往前赶说着再不回去天儿就太晚了,要早点睡觉,明天还得帮李爷爷干农活。
我就这么被他推就着往回家的路上赶,真正要到那谢幕的戏台子将看不见的时候,我才瞥了瞥。我惊愕,不知何时那水郎正端立在那台子上。水声入耳,再想听戏词也听不真切,只后来再想起这一天的时候,我才晓得他唱着的,是早就入了戏的人。那向前走着的一半,是支离破碎的我。
第11章
日子总在人不经意的时候悄悄溜走,而灰墙上的日历我也无暇再顾及,它停留在七月初的某一天就许久再未动过。至于现在,重新仔细算了算日子,大概离八月都不算太远。具体是哪一天,这当然得问问裴青山去。至少在零三年的这个七月,裴青山会坐在书桌前,听到我的话后转转笔,给这一天安插一个日期。
越往夏的深处走,就越能清晰地感受着他心脏的炙热。有时过于闷热了,我俩都裸着上身,随便穿着条短裤就对付着天气。裴青山那开了线的短裤上印着的黑底色的榈树早就被洗出了水白,他腰间垂挂着的绳子往往纠缠在我的手指间。或许不经意间我的力气用得太大,他后腰上都被勒出了浅浅的印子,微微泛了红晕,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把那颜色都丢在了我的脸上。
天气也是无常,前一日收音机里听到的预报都常常不准。庆幸的是,他总会教我抬头望望天色,同时也活成我眼前世界里的一个预言家,说,傍晚肯定要下雨,或者什么时候就要天晴。“你喜欢下雨,还是晴天呢?”他问。
“我当然爱那些下雨的日子。”
泞雨的时候天地都恨不得把一切鲜亮的颜色藏起来,连风都是。纱窗半半敞开,让它似有似无地透进来,却仍感觉不到多少凉意。它吹着,卧于我怀中追着,书中的每一个字读着念着,眼神又若有若无地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