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成群的官员紧赶慢赶小跑起来,闪电俏皮地在后碾她们的脚跟。
咔嚓—啪啪哐!
眨眼间,拳头大肆意穿梭的冰蛋子伴随飓风砸落天幕。
噼啪作响的冰雹毫无章法地击打庭中的一切,七零八落、缓急无定,与江晚璃此刻脉搏的杂乱节律别无二致。
林烟湄是在抵达府宅后,被随从卸货的响动吵醒的。她一扒眼就明晰了处境,自觉转换成东道主身份,将江晚璃的卧房安置在正院最敞亮的主屋,而后自个躲去了宅邸最深一进院。
是以,如今江晚璃只有一盏孤灯做伴。
寂寥孤影映于崭新的窗纸,她身上萦绕的所有忧愁,尽皆淋漓尽致地投射窗前,又反馈到视线中。
狂躁的雷电闪来闪去,屋内被天边刺目的银光照得亮一刹暗一阵的。
置身于荒废三十余年且几经政变血洗的古宅,江晚璃心中怎么也踏实不下来。守府的老嬷嬷把她的床褥铺得温软整洁,她明明很倦很乏,可躺倒后就是浑身别扭。
一想到这里曾有位少年多谋的贵戚,揣着满腔豪情壮志,意气风发地搬进来,却在家庭最和美、前途最璀璨的期待里,一夕间家破人亡…她的胸口便仿佛被冰石砸中,闷疼难耐。
更何况,她可恨的、不受控的意识还在反复提醒她,那些活跃于思绪中的故人,是意中人真切缅怀的至亲。
清瘦的手启开一箱笼,数十卷精装国史整整齐齐摆在其间,她一摞摞抱出来插进空置的书架。涣散的目光无意中瞟过同光元年的那本,江晚璃翻开了书页。
按书中对“谋反”当夜的记载,或许她没猜错的话,眼前那张床…
就是亲历一切变故、迎接怜虹临世,也带走华王生命的所在。
那时,年幼的林雁柔应是又喜又忧地陪在母亲床边,一面祈愿母亲康健平安,一面期待妹妹的到来罢?估计她从未想到,预料的欢欣将被冰冷镣铐取代,吞噬她的噩梦正步步逼近。
江晚璃一掌拍合书册,将其藏进了书架靠墙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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