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一点遗憾,我在心里想。如果姥爷在的话就好了,我可以在某一个春暖风和的晌午,等阳光像麦芽糖一样被拉得透明而甜美时,坐在淡绿色银杏树下,将心事讲给他听。
因为姥爷住进了坟墓里,所以我就只能将心事藏起来,藏到心底,期待它能有朝一日变成璀璨的珍珠,能够被章言礼喜欢。
在栎阳的小岛上住了两天,章言礼打算骑车带我回海城。许殷默和苟全他们则留在岛上继续旅游。
因为梁盛派人在监视,许殷默劝我们傍晚趁着天要黑时才走。他和苟全找了个本地的陌生男孩儿充当我,帮我们打掩护。
从栎阳回海城的路上,章言礼被一辆桑塔纳黑车追尾。他骑的摩托被桑塔纳逼停在栎阳通往海城的一段公路上,公路旁是海边断崖,由于位置临近海城和栎阳分界线,这里鲜少有人过来。
桑塔纳的主人下来。是陈年。
陈年和咪咪交往几年,碍于咪咪的面子,和章言礼相处也算是能过得去的。朋友谈不上,但至少吃过几顿饭,也能聊得到一块儿去。
章言礼也是陈年引荐到梁盛面前的。咪咪私底下劝过章言礼,让他不要和梁盛来往,可梁盛给的钱很多,确实能够解了章言礼的燃眉之急,家里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不可能让小孩儿每年都穿短一截的旧衣裳,也不可能让小孩儿顿顿都吃不上肉。
何况章言礼已经在梁盛面前过了明路,就算拒绝梁盛也来不及。
咪咪不止一次和他说:“你这是与虎谋皮。”
章言礼反驳她说,你和陈年不也是一样。咪咪笑笑说,她和陈年那是各取所需,陈年用她这里来招待人,她用陈年的势力让sall bear在海城站稳脚跟。
章言礼知道陈年或许对他有企图,却没想过,陈年会想要要他的命。
栎阳周边的海岛,气候潮湿温热,尤其是夏天雨前,雨蛾藏在草丛里、路灯下,傍晚大雨前,云会像很柔软的白色巧克力曲奇,被大风掰开揉碎,闷在黛青的山岗里,变成淡奶色的雨,被送到鞭毛藻的身边,蚕食干净,只剩下沙滩上干瘪的残骸。
陈年车里紧跟着下来两个男人,我认得,是金洋里的打手。梁盛的金洋时常会处理一些在边缘地带的人,譬如一些企图卖药的不法分子,因此金洋有雇佣专门的打手。
陈年能够把金洋的人请过来,就证明陈年跟梁盛是一伙儿的,这一次梁盛给章言礼下套的事儿,陈年也有份。
章言礼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我头上。玫瑰香气和香烟淡淡的苦萦绕在我的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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