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从来往的人群中传来。
裴濯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在袖中攥紧了些。湿润的冷风拂过建河的涟漪,在清明日色下骤然成了呼啸而过的疾风,轰然停在了耳畔。
冰凉又恣意。
来人言笑晏晏,眉宇间自有天真风流,与记忆深处那张青涩的面孔逐渐重合。若非他最不想见的人……又能是别的谁。
裴濯敏锐地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没有回以凝视。
只听那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渐近。
“裴大人,”凤眸弯了起来,悠悠道,“云州裂谷的梅树百年才生得出一棵,再有百年才能开出花来,故而是贵重了些。今年这树总共也就开了十枝,每枝就要值万金。”
阿湛闻言,只觉这人实在是平白挑衅,又直觉他很不好惹。一面干瞪着,一面又瞟了一眼裴濯。他站在裴濯身后半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莫名地,觉得他此时很不一样,像是有着微妙的紧张,以至于姿态不如往日稳重,甚至袖袍有些颤动。
不对,不是眼花了,阿湛变了神情。
“……静王殿下。”裴濯抬手作简单的礼,眼神在那人身上轻轻一瞥便挪开了,显得克制而生疏。
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手腕上方,声音柔顺亲和:“不必多礼。”
裴濯抬眼,便见那双春日枝头般的眼睛顿时近了许多,正能瞧见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江凝也的笑意盈在浅色的眸中,好像他们还是多年前兰亭道上亲密无间的一双少年郎。
下一刻,裴濯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避过对方袖袍上传来的温暖。
“臣不敢。”
江凝也微怔,想是有杜舜在场,对方便拘谨了,于是更近了一步,试图一把揽过对方的肩:“阿濯不必与我称礼。”
出乎意料地,裴濯顿时僵硬起来,整个人停顿了一下才推开了他。
江凝也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致——不仅没有兄友弟恭,还显得颇为抵触?
倒像是他强迫对方似的。
他便不信邪了。
“我惦记着与阿濯的同窗之谊,不想一别十年,竟生疏至此?”江凝也露出颇为受伤的神情。
裴濯站在原地,似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对上他的视线:“臣听闻殿下大病初愈……”
江凝也颇为惊讶:“阿濯在北陆也曾听闻?”
遂轻叹了一声:“说来惭愧,昔年往事,我大都不记得了。日后若有机会,还请阿濯多多告知于我。”
“殿下,昔日之事已隔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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