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裴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在编瞎话,心里既是疑虑,又生一丝困窘。
“呵……”江凝也眉间愠色一闪而过,表现得毫不在意似的,“那也无妨。夜色深了,阿濯早些休息。若有任何需要,差人来说一声便是。”
他的眼神落在了裴濯的肩上,干净的衣袍上落着枝头的一片叶子。他伸手将那细叶扫去,轻轻道:“天冷,记得添衣。”
待江凝也的身影完全离开了视线后,裴濯才沉沉地舒了一口气。
阿湛不知何时醒了,正揉着眼睛。他指了指前院里,又比划了一堆。是在告诉裴濯东西都放置好了,但是对面的王府非要安排人过来,阿湛实在拗不过,便挑了一个老头子和两个小丫鬟。总归是够了吧,一个洗衣服,一个做饭……
他掰着手指,无声地絮叨着。好不容易比划完了,裴濯才略一点头。
石桌上摆着一件檀木盒子,木头早已因年岁失去色泽,那开合之处的暗锁却仍然完好地藏了起来。裴濯不知在哪里按了两下,它便自己开了。
阿湛手撑在石桌上,探过头,只见是厚厚一沓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全是或潦草或工整的小字,结尾处有个红色的印章,明晃晃一个“静”字。上面压着一支笔,笔杆挺秀,画着远山晴岚,只是已生出裂痕,硬将那山河劈开。
裴濯摩挲着那支笔,忽然问道:“阿湛 ,你可知这笔也有名字?”
阿湛眨了一下眼睛,比划了几下。
“澹台青烟……它跟我的确许多年了。”裴濯喃喃道。
他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一手挽起衣袖,露出腕上孤零零的一颗珠子,被暗红的绳子串着。白净的手指将那支旧笔拿了出来,随即握着烛台倾斜过去,火光一瞬间便落在了那盒子里,一路吞噬了下去。
那些情深意重的字眼都在慢慢化为无人问津的灰烬,消散于天地之间。
整整七十二封信。
那人当年病得那样重,想必是卧床几年之后才有的主意。
带着试探的音讯送来了那些虚假的字句,陪着裴濯熬过了北境的十载日夜。每当他无法入眠之际,这些毫无温度的纸便陪着他的思绪越过关山万里。
哪怕信上字体杂乱陌生,根本不是那人所书。
哪怕那些字句皆不是出自那人之口。
而如今……
那人近在咫尺。
裴濯握紧了那支斑驳的澹台青烟,指节发白。
裴府也同样近在眼前,安静地伫立在长街对面。那些在深夜凝视过他的眼睛,如今都仿佛在石桌上的火光里,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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