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帘幕之后,谢瑾说:“师哥,小不忍则乱大谋。”
肇齐与椋陈素有摩擦,谁都希望自己是占上风的那个,谁都不想一拖再拖。可想与不想,能与不能,向来是两码事。
他秉着一颗公心劝道:“椋陈若敢再来挑衅,依我看,不如让贺兰刺史略施以颜色,大动干戈却是不必。才刚和北狄休战,再要跟椋陈打,兵力财力恐怕都吃不消。”
“无论是北狄还是椋陈,无不盼望着一统海内,庭兰倒初衷不改,偏要劝我委曲求全。”顾邺章眉梢一挑,唇畔微翘,笑意却未达眼底。
“师哥!”谢瑾低呼了一声,又立刻软下声线替他权衡:“得民心者得天下,事关存亡的决策不能罔顾朝野的意愿。如今秦州的百姓只是损失些财物,一旦开战,将会是生灵涂炭流离失所。先前为了迁都,师哥假借南征之名,多少人信以为真,就有多少人犯颜进谏。日子还长,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字字皆出肺腑,顾邺章听罢,却是幽幽一叹,“庭兰,我好像有些后悔了。”
这些大道理,他当然懂。可他为了顾全大局,已经忍让了近十年,谢瑾是他唯一的师弟,为什么不能无条件听他的话呢?
“也许我不该让你跟着程云。”他心里泛着酸,语气便也难掩嘲弄:“这样你就还是我的庭兰,不会变成肇齐的谢瑾。”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听在谢瑾耳朵里却犹如千斤铁石压在心头。可若是一味顺从,又何以称君臣?
少顷寂然,他按下满怀煎熬,强迫自己艰难开口:“前人有言:王者之举,情在拯民;夷寇所守,意在惜地。校之二义,德有浅深。师哥,您殚精竭虑想要削弱门阀,不也是为了肇齐千千万万的百姓吗?”
新折成的小兰花被拆开揉皱在指间,原本低垂着凤目的顾邺章直直看向他,语气已有些不虞:“庭兰,南北一统,同样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你既用前朝李思冲的话来劝我,那我问你,这人的话若是金科玉律,他还说过魏境所掩九州过八,民人所臣十分而九,惠声已远,不遽于一城。你告诉我,肇齐有什么?”
肇齐有什么?有师哥你,有程将军、邓将军、有仍在受苦受难的百姓。谢瑾的声音虚得发飘,却仍清清楚楚:“陛下,臣愿请缨,助贺兰刺史一臂之力。”
谢瑾先低了头,但却倔强地没有让步。
想到他身上几乎致命的刀伤,顾邺章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既恨且怜的莫名情绪,别过脸妥协道:“过了年,我会拨给你一千青炎卫。”
谢瑾闻言,眼眶蓦然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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