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上钱绢和武川郡,让林彦容与郁久闾隼议和。”顾邺章道:“外患既安,内里藏的阴司自会流脓生疮,那时你再出兵,岂不更好?”
谢瑾却不认同地摇头:“师哥,史笔如铁,这种决定可是连顾和章在时都不敢应的。”
他们原本还担心过顾和章会求和,如今想来,却是看轻了他。
“顾和章宁愿置灾民河患于不顾,也从没短过半分北方的战事军需,若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走这步棋,过去十几年师哥所付出的努力,又算什么?届时人心动荡,非一朝一夕可以抚平。”
顾邺章试图坚持:“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相信斛律先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谢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弓没有回头箭,师哥,怕只怕还未等到初见成效,四海之内就有揭竿而起的义军了。到那时,你怎么选,镇压吗?”
檐下落雪纷纷,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师哥还记不记得,永安十二年的那个夏天,你说要成为整个天下首屈一指的工匠,我说,那我要做整个天下最厉害的将军……我不愿在中州蹉跎岁月,我想到武川去,师哥,我这一生,从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放我走吧。”
纷乱的雪花模糊了顾邺章的双眼,在情绪将要崩溃的边缘,一声短促的音节自他喉间艰难迸出:“好。”
那金贵的新茶只让人尝了个鲜,后来他们还是换成了酒。
月上柳梢的时候,已经醺醺然的顾邺章倾身挨了过去,然后停在谢瑾被酒染得酡红的左耳边。
他确信他是要说什么的,却在那一刻被遗落在了九霄云外。
于是他遵循着自己的心,略一低头,转而在谢瑾颈侧印下了一个有温度的吻。
他知道这个动作会让他煞费苦心搭建的城墙倒塌,会让他们之间假装的若无其事被扯落,但他还是做了。
他要看谢瑾的反应,比当日在群臣簇拥下走进太华殿时,更加迫切地想要看到。
可谢瑾没有反应,只是单手捧着杯,在灯火之下仰首看他,狐疑地唤了声“师哥”。
他便又从自欺欺人的醉意中清醒过来。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度支尚书府上,深夜来访的都官尚书在火上暖了暖手,半倚着小桌侧首看向腮边仍嚼个不停的徐璟仞:“御史台、集书省、六部的人都来凑热闹,指向你徐璟仞的参劾雪片似的往上递,你倒好,躲在这院子里吃酒赏梅,倒有意趣。”
头也不抬地把几碟小食调了位置,徐璟仞就近又拈了一块枣糕:“你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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