礴到无尽的队伍。
画良之的平静几乎算得上冷漠,在桂弘眼中与十六年前火场中无情拔腿而去时毫无二致,但这一刻忽然连唯一的心结也释怀了。
面前人的理性需要扼杀情感才能勉强维持,谁也不知道那副面容下的人心经历着何等刀剖手撕的痛,
就好像因一张脸便要顶着污言秽语,在偏见鄙夷与口水横流的贪色中夺荆而上,说什么习惯了,无所谓了,还不是一张面具遮掉所有,藏得严实,武装强悍到无人敢欺。
痛吗。
痛。
那为何不说,不喊,不叫,不哭。
因为无人同情。
反而暴露弱点,任人宰割。
画良之退到城墙中央,掀袍跪下,重重一叩。
“臣画良之——”
“恭送殿下——!”
“——杀!!!”
身后杀声已起,夜海洪涛似的玄黑铁骑涌到城下。
火光骤然将皇城脚下烧成白昼。
到头来还是空一人身,不知前生是怎样杀伤掠夺丧尽天良触犯天条。
老天爷什么都不给自己留,我什么都护不住,空留一堆又一堆许下却无法兑现的承诺。
画良之攥拳垂目,心头阵阵疼得浑身发冷,好像血液成了冰锥刺在身体各处,呼吸困难生涩,耳边嗡鸣逃避性地过滤掉声音,
那一刻南山上快要坍塌的木屋奔袭回噩梦,他在其间又看到那双绝望的眼。
依旧是迈不出脚步,无论梦回百次身体仍是失控,或是纹丝不动,或是反向跑出门弃他而去。
冯……
——“杀啊——”
冯思安!
画良之骇然睁眼,桂弘呈个背向城外面向自己的姿势沉目后仰,哪儿料他会突然抬头,心底一颤竟惹脚下歪斜,眼看失衡跌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