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了,或许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做一个后世唾骂的佞臣。但他今日忠臣之心已死,不得不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奈。
不知跪了多久,窗外的天光逐渐暗下去,方棠听到面前的木门开了,疲惫地抬起头,只见出来的人是内侍长。
“陛下说,丞相若还要跪着,即刻便下旨杀了栗延臻,曝尸街头,再让丞相您亲自去敛骨。”内侍长说道,“丞相请回吧。”
方棠还想再说什么,内侍长却已经退了回去,又关上门。
他艰难地撑着地面,直起生疼发麻的膝盖,朝暖阁中深深行了一礼,一步一顿地艰难走出了大殿。
没有任何人来接他,婵松、青槐已死,望柳不知所踪,栗延臻下狱候审,方棠只能一步步朝着丞相府走去。看天色,似乎大雨将至。
这个时候的春雨最是频繁,但白日里还是会冷。城里的禁军已经在到处清理善后,方棠径直穿过长街,那些人大概是得了皇帝的命令,也并没有为难他。
方棠双腿痛得要命,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歇。他想去找栗延臻,却不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用刑。
好不容易回到丞相府,方棠敲了敲门,小厮这才跑出来,急急忙忙将他扶进去:“大人,您无事吧?”
看来全府上下都很紧张,唯恐圣上降罪。可看方棠这样子,似乎也是躲过一劫,并没有被追究。
方棠在府上消沉了几天,望着那送来命他成亲的圣旨,整个人憔悴不堪。他满心记挂着栗延臻,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也不敢贸然去求天子再见栗延臻一面,怕龙威一怒,栗延臻性命不保。
栗氏父子手下的亲兵并未四散,在栗延臻下狱的第二日便趁着深夜杀入了皇城,却被早已埋伏好的禁军与岭南军围杀殆尽,竟然是一个人也没逃出去。
几天后,方棠去了被查抄得彻底的栗府一趟,几乎都已经搬空了,整座府邸空空荡荡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尽数洗去,就和很多很多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一般。
不过现在是方棠踏着栗家人的亡魂和骸骨,一步步朝着曾经最熟悉的院落里走去。
这里的每一座高楼、每一处庭院、乃至于每一块青砖灰瓦,都锁着他经年的荣辱喜怒与悲欢离合。耻辱也好,偏宠也罢,早就已经在他心里难解难分了。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方棠走进自己从前住的院子,那里的厢房都还好端端矗立着,门上的雕花紫檀精致如故,是他与栗延臻大婚那年栗府新修造的,如今只不过略旧了些,却并未落上半点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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