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同龄人,已经要伶牙俐齿得多。而他又毕竟只是个孩子,并不知道为什么四皇子对他关照有加。
嫡子道:四皇子说我跟他长得有一些像。他是从哪看出来的?我觉得我跟聂先生还有些像呢。
嫡子:咦,要说起来,四皇子和聂先生也有些像……
呼延五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而自己这个身份的人,对于大人物们的秘密必须敬而远之。每多知道一件事,他自己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他现在离死亡已经很近了,绝对不想再知道其他任何东西。四皇子在照顾嫡子,而他在照顾聂先生。聂先生近来确实身体不适,只保留了呼延五这一个亲兵服侍他,而呼延五还必须为这支队伍带路,与龙嵠山的旧族联络,托人告诉自己养父,拜托那边先去问问巫医什么时候有空,忙得团团转。
然而无论再忙,呼延五也时常半夜突然惊醒。他梦中,聂先生带着凶悍的士兵,正把自己故乡变成一片燃烧中的血海。
这也不是没可能。呼延五今夜也被噩梦惊醒,他汗流浃背,在黑暗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呼延五心想,他为什么带兵?他为什么带兵!他并不是善类,从被俘虏的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是善类,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命把夔地送入地狱,我又有何颜面面对收养我的夔族人?我应当杀了他!——
呼延五挣扎着坐起身。此时正是子夜,他们今早进了龙嵠山,山风吹拂高树,深处的树海发出洪水一般的低啸,正像是龙吟一般。呼延五紧了紧衣服,将一柄短刀插在腰间。他是聂先生的亲卫,所以睡觉的地方离得很近;只要他进了那人的帐篷且动手够快,外面的人并不会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帐篷外,掀开帐篷一角。里面漆黑一片,但仍能隐约看到有人睡在西侧,呼延慢慢走近,抽出刀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刺下。
短刀贯入薄被,发出呲地一声闷响。呼延的心像是从悬崖边直掉下去,知道自己刺中的根本不是人,而是藏在下面的一个枕头或者衣服。
一把剑从后面抵上他的脊背,本该在睡觉的聂先生站在这个瑟瑟发抖刺客身后,悠悠说道:这能不能算是我第二次俘虏你?
呼延在后背这柄剑的压力下跪了下去。他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巴掌,又恨不能再鼓起一些勇气,反身与身后这人厮杀一番,厮杀而亡才是英雄所为,就算是死了,也好过这接二连三地受辱……
他正内心如火烧火燎,就感觉一个瓷瓶被人踢得咕噜噜滚至面前,身后的人又道:里面有一粒药,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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