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法饶恕的,李绩确实饶过他太多次了。可认清这个事实的瞬间,萧文石居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为那个女人生气,只要不是为那个女人迷惑,李绩站在冷漠无情的帝王之位上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值得他支持的。
萧文石如此想,然后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虔诚无比:“臣知错,求陛下责罚。”
李绩静静看着他,忽然想起有人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说,自己给不了卿儿想要的。
那时他觉得可笑,他将要富有天下,万里山河尽归他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什么都有,又有什么不能给她呢?
萧文石也问,即便将所有真相都尽数告知他,结局就一定会改变吗?
不一定,李绩在那一刻很清楚答案。
娶陆清苒是手段,掌陆家人是局势,攻下定州是势在必得,夺位路上的每一步都不容走错,而在这之前,他从不觉得这之中的某一步,对别人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伤害。
他是有个东西永远也不能完整给她,他曾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事,只要他在乎她,宠爱她,只对她认真,让她默默做着自己心里唯一不同的人,这样就够了。
可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呢?
容卿因他而癫狂,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她用这么一个冰冷的事实告诉他,她没办法接受他这么浅薄的爱。
可见是他错了。
李绩忽然觉得喉中涌上一股腥甜,耳边轰鸣
地响着容卿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太脏了,我恶心。”
她是真觉得他脏,她不仅恶心,她一想到他怀中拥着别的女人,痛苦和失望能让她发疯,能夺去他们之间的骨血,能让她在小产时哭着说“还好”。
她定然厌透他了。
他曾觉得空白的时光能被日后的岁月相伴来填补,可从竹篮子里漏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了,他忽然有些慌乱地站起身,不顾跪着的萧文石,踉跄着向后殿走。
萧文石从未见过李绩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撩开青纱,口中腥甜被他生生咽下,看到床上躺着的静静睡颜时,他的心似乎抽痛了一下,让脸上维持的冷静都已十不存一,他向前走去,好像越过了岁月时光,虚浮的步伐异常艰难。
第一步,他看到她躲在女人身后,怯怯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指着头顶大喊“跳跳”。
也看到了忽而羞红脸的自己。
第二步,他看到她牵着自己的手,为马球赛场上精彩的表现欢呼,“四哥,我就说他们一定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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