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阿辞。江景行拉住欲起身往外走的谢容皎,牛头不对马嘴,我当时杀完周帝后,挺想连他妻子儿子一起干掉的,直到今天,我还是看姬煌活着的样子不顺眼。
这回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换成谢容皎。
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一向不喜欢杀全家,诛九族,株连灭门那一套。
但是怀帝先杀江家满门在先,江景行只杀怀帝一人。
这样算来
是挺不痛快的。
好在江景行没指望他接话,一个人自顾自说下去:我当时剑都提好了,犹豫着先杀他妻子还是先杀他儿子,人果然不能犹豫,一犹豫我两个都不想杀了。
他笑了一声,说不清笑里是解脱多些还是自娱多些:我最恨那王八皇帝的有两点,一是无故捏造江家通敌,甚至不惜与西荒勾结为伍;二是祸及家人,甚至九族都被牵累了个全,我觉得他两点做得何止不对?简直大错特错到令人反胃。
谢容皎忽地有了笑模样。
他眼底唇边的笑意像是搅动满江潋滟秋水波纹里倒映着的繁星漫天,美不胜收。
江景行没错,自己也没错。
他当然高兴。
江景行也高兴起来。
他不是第一天以为过去那些真是一堆儿破事,谁沾谁麻烦,也不是第一天懂珍惜眼前人这个道理。
可他这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过去的那些破事,是比不上阿辞一根头发丝重要了。
要是他爹在九泉之下说他数典忘祖。
那就两根头发丝吧。
笑意在他眼里一转,转成阳光融融,照彻三春山水:我真去杀他妻子,动手灭绝他那一系,是易如反掌之事,不考虑北荒的话,灭杀整个周室未尝不可行。假如我当真如此做,我与那王八皇帝有什么区别?
他眉目间的桀骜棱角分明:我坚持了那么多年的道理,它是对的,它没错,那我凭什么为了一个死得透透的王八皇帝放弃他们?他算老几,配得上我这样做?配得上这世间最高的礼遇?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他当年只是在两个选择里选了对的那个。
姬煌本来应该活下去。
他自己没有故意害死人之前,没人能剥夺他的生命。
圣人不能,和他父亲的血海深仇也不能。
只是该看不顺眼的还得继续看。
最后都化作江景行一声感慨:做好人真难。千辛万苦花了老大劲修到没人没世俗礼法能约束你的地步,反被自己拘束着,做什么都不得劲,人家未必还领你的意。不说坏人,做个不好不坏的人就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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