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赵繇如何‘得天独厚,鸿运当头’,都不可以志得意满,心生懈怠。”
井水下降,槐叶离枝,皆是预兆。
齐静春提醒道:“赵繇,还记得我让你收好的那片槐叶吗?”
赵繇使劲点头:“与先生赠送的那枚印章一起放好了。”
“天底下哪有树叶离开枝头的时候,如此苍翠欲滴,新鲜娇嫩?小镇数千人,得此‘福荫’之人,屈指可数。那片槐叶,可以经常把玩,以后说不定还有一桩机缘。”
齐静春眼神深邃:“除此之外,这些年来,我一直让你在小镇行善举结善缘,无论对谁都要以礼相待、以诚相交,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其中玄机。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琐碎小事,滴水穿石,最终收获的裨益,未必比抱着一部《地方县志》要差。”
赵繇发现有一只黄鸟停在石梁上,偶尔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叫着。
齐静春双手负后,仰头望着黄鸟,神情凝重。
赵繇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齐静春突然望向泥瓶巷那边,愈发眉头紧皱。
他轻轻叹息道:“蛰虫渐闻春声,破土而出。只是身为客人,在主人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行那鬼蜮伎俩,是不是也太托大了?当真以为靠着自作主张的小半碗水,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
赵繇忧心忡忡:“先生?”
齐静春摆摆手,示意此事与他无关,只是带着他来到最后一面匾额下。
少年赵繇就好像骤然间听到一声春雷的蛰虫,猛然间停下脚步,眼神直直呆呆。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头戴帷帽的黑衣少女,薄纱遮挡了容颜,身材匀称,既不纤细,也不丰腴,她腰间分别悬佩一把雪白剑鞘的长剑和一柄绿鞘狭刀。站在“气冲斗牛”匾额下的她,双臂环胸,扬起脑袋。
齐静春感到好笑,轻轻咳嗽一声。
赵繇只是呆若木鸡,根本没有领会先生“非礼勿视”的提醒。
齐静春会心一笑,竟是没有出声呵斥,反而不再大煞风景地咳嗽出声,任由身旁少年痴痴望向那个少女。
少女好像始终没有察觉到少年的视线。
她似乎格外欣赏“气冲斗牛”这四个大字,相较其余三块正楷匾额的端庄肃穆,这块匾额的大字独独以行楷写就,其中神韵,简直是近乎恣意妄为。她喜欢!
赵繇突然惊醒过来,原来是齐静春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赵繇,你该回学塾搬东西回家了。”
赵繇涨红了脸,低着头,跟着先生一起返回学塾。
少女这才缓缓松开了握住刀柄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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