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灰色的衣裙,油光的发髻后面别着一根银扁方,不丑也不算漂亮,因此大爷总是带着许多不满意。
对她,也对这个不够浪漫的地主家庭。
他的书里总是杏花春雨江南,烟花三月扬州,浪漫的像是今晚朦胧的月亮,但是他看不见今晚的月亮,他脑子里装着的是海上生明月,大奶奶想起来自己的丈夫,觉得是画上的人,书里面的神。
总是平静无波的面相里面,想起来丈夫,想起来孩子,教她浑身暖意,浑身都有干不完的劲儿头,哪怕是处处挑剔立规矩的婆婆,她也觉得好,这样的规矩人家,再没有比守规矩更让人安心了,所以她愿意听婆婆的规矩。
也愿意半夜一个人在这里忙活着,切着细细的麻油儿咸菜丝儿,现做的韭菜馅儿烙饼,她的小脚儿也不觉得束的慌了。
等到鸡打第一声鸣的时候,夜色在漆黑里面透出来一丝蓝光,她才端着茶盘儿进来,老太太吃第一口,先说一句,“怎么放鸡蛋的?”
“是,怕您牙口不好,放点鸡蛋软着吃。”她觑了一眼婆婆,又去烧热水,屋子里面的活儿,终年琐碎且熬人。
桑姐儿从大奶奶进门就醒了,掀开被子下来,自己摩挲好夹袄穿着,“妈,我也要吃——”
老太太没想到她醒着呢,忙招呼她来,有孩子啊,家里就热闹,她自诩从来不轻视女孩儿,所以喊着桑姐儿去学字儿,上学堂去,她吃了看不懂账本子不识字儿的苦。
“乖孩子,你怎么这样的乖,一个人睡觉,饿了要吃饭的啊,来,我给你晾晾。”老太太的好脸色对着孙女总是有许多的,看着孙女想起来孙子就更多了,体贴大奶奶,“元熊也要醒了,你去看看他,也歇口气,伺候一天了你也累了。”
“妈,不累,我先去了。”大奶奶掀开帘子出去,扭头看着窗户上桑姐儿的灯影儿团在一起,跟个陶娃娃一样,敦实可爱,声儿透出来,跟老太太一字一句的讲,“先生不让去上课了,说是乱的很,德国的大毛子在东边打仗,先生生了气停课了。”
“大毛子打仗,先生生什么气?”
“先生说爱国。”
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太了解这些书生们了,“这当先生的啊,就是拧巴,一根筋,要是真生气啊,去东边跟大毛子们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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