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砸了笔砚打骂出去。至于对待云峤,皇帝却极体恤,强留在宫里不让他回去。也时不时探看几回,云峤总不理睬。皇帝自讨没趣,还不生气,有时候兴致起来了撒娇撒痴,缠着云峤口口声声叫老师。云峤没法子,约莫是认了命,虽在病里,还记得臣子身份,皇帝不愿看的折子,总要他手里拥了暖炉,一本一本看过去,气力不济的时候,就闭了眼,叫识字的太监一字一句的读。皇帝还取笑,说他丞相顶了贵妃的位份,如今就是后宫干政。云峤由得他胡说,也懒得想当初的同侪会如何看待他。
已到年关,前朝后朝更忙了起来。这一日难得艳阳天,皇帝大朝会,云峤困居后宫百无聊赖,拥了大氅出门看雪。遥遥的见一枝寒梅似是开了,就叫身边的太监过去摘,自己歇在亭里。不多时身后有了动静,云峤以为是小太监折梅回转,转过头去看,却是燕王匍匐跪在白雪地里,一身朝服还没换下,绯红色的衣缘沁了雪,微微发湿。云峤顿时惊得一跳,伸臂欲扶,燕王却犹是跪着,平静地说:“臣瀚,拜见贵妃娘娘。”
云峤脸上腾的就红,急道:“你胡说什么!快起来!”
燕王竟是笑了,幽幽看了云峤一眼。云峤顿时便懂了是皇帝的意思,唉了几声,说不出话来。燕王说他将回封地,今后不再归返,寥寥数语说尽,就静静等他。许久云峤才问道:“你……好不好……?”问出口了才发觉是自己多余,不论好不好,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好的。
这般一跪一站,两人不过又说了三四句话,那折梅的太监就回来了,云峤才想起什么似的,叫燕王回去坐坐。燕王却是告辞了,走出数步,云峤忍不住叫住了人,接过梅花送与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今年梅花开得却早。”
燕王定定看他,没有说话。云峤不知怎的读出了他眼眸里的意思。
燕王在问:静之当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