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铰短点儿。”
完全不像是在逼迫,反而像是在吩咐江易安帮他把一件物品的包装剪开一样,随随便便的口气,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是江易安紧闭着的睫毛却在抖。
抖的那么厉害,像寒风中蝴蝶瑟缩的翅。分明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可是依然顽强地活着。
紧接着裴炀就看见他终于又睁开眼睛,用有指甲断裂的那只手,动作极其缓慢却并不怎么犹豫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剪子,一手攥住一侧的一绺浓密毛发,一剪子铰了下去。
——只是屈辱,只有屈辱。
江易安的眼睛又闭上了,胸口起伏,鼻息因此也变得粗重凌乱。他极力地克制,拼命的想要压抑即将呼之欲出的爆发,然而这种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主人的注视下剪体毛这种中,实在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
小小的剪刀终于落地,江易安睁开眼,眼睛都因为这巨大的羞辱和践踏感而泛红了,他终于抬起头,直视他的主人,直视从今天起他这一辈子都要为之效力和服务的人,极力控制着失态情绪的声音隐含着压抑的痛苦,“主人……易安自知当年冒犯主人罪无可恕,但求您看在这是易安第一天认主的份儿上,给易安一个恩典。”虽然没有跟家族的护卫之流一样学过抗刑讯练,但他自认鞭棍脊杖这些裴家的家法他都能扛上一些,疼痛总好过这样自轻自贱地让人践踏。
不过话虽说的委婉,其实就是在提醒裴炀,这是我认主的第一天,是对彼此而言都或多或少有些意义的时刻,你这样咄咄逼人,就不怕有损身份。
江易安这话说的在理,可是偏偏,裴炀这种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性格,就不是那种讲理的人。
听了这话反而笑了,“你觉得我是在报复你?——不,我只是在命令里,做我想要让你做的事。”他胳膊撑在桌子上支着侧脸,说着瞟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剪刀,“捡起来继续。除非,你打算在见面的第一天就反抗我。”
连江易安自己都知道,他不敢反抗这个年轻的男人。
或者说的更确切一点,他不敢反抗身为他主人的裴炀。
他可以对当年的学弟退避三舍不理不睬,可以在其他所有人面前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却只能在主人面前弯腰屈膝,听凭驱使。
某些理念和规则已经在二十几年的生命中根深蒂固的深植在脑子里,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