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畅来到了这个世界。
大概两年后,林红棉又怀孕了,可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大概那个时候开始就查得严了,她失去了夜总会的工作,没有任何可去的地方,可是养孩子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就算为了林畅她也要想办法弄钱。
她频繁地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在她需要的时候把林畅托付给对门的独居老奶奶照顾,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理解她的所作所为,那些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连院子里玩皮球的小孩子都敢对她打塑料弹枪。她需要钱,为了钱为了孩子,她可以忍下来,放弃一切——包括尊严,何况肉体。
可尽管她一再小心,却还是怀孕了。
她故意没有去医院,逃避做那个决定,正常跟她的客人上床睡觉,她心里想把这件事交给天来决定。那两年的日子不好过,让她觉得她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主宰,她怎么能够去决定一个生命的生死。
可偏偏那个孩子没有流掉。
有一天晚上下大暴雨,打雷打得很凶,林红棉担忧地看着外面,锁紧了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窗户,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才听见门响。她打开门——是个穿着黑雨衣的男人,拉着雨衣帽,楼道里太黑,一点脸都看不清,他说他找一个人。
林红棉把三岁的林畅掩在身后,窗外又劈下一道雷,冷不防吓了她一跳。也是这个时候,她借着闪电的火光,看见那个人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林红棉紧张地告诉他今天不方便,叫他下次再来。可那个人没有听,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拖着她进了房间。她的哭喊被吃进那夜的雷雨里。房间的门被反锁,林畅坐在门口的地上大哭,砸不开那扇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男人走了出来,闪电劈下的光照亮整间屋子,林畅仰头看见那个男人半张脸都是血,一道狰狞的旧疤从他的眼右睛一直横穿到他的左脸颊,窗外响起警车的声音,那个男人很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逃了出去。
林畅看向房间里,妈妈的脸色苍白浸满了冷汗,她失神坐于地上污秽杂乱的床具之中,下半身躺在一滩浅色的血泊里,她的脚边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沾满血的肉粉色的一团东西。林畅控制不住地发抖哭呕,他听见有人上了楼梯,撞开了他的家门。
可他却始终死死地盯着那团东西。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