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含膏君按时到了,进殿一直低着头,轮廓不过普通青年,无甚特别之处。
“臣,常林郡王长子张显弈,蒙恩侥幸,一窥天颜。”男子声音柔软和缓,有些沉稳,又有些懵懂气,未抬眼,就要“窥天颜”了。
常林郡远在边地,郡王封的是开国功高的异姓武将,几代后都不赴任了,在京中长住,吃祖上荫庇的粮饷,给朝中做点小事。这类郡王家中,偶尔有一两位读书习武出了头,也都无人计较门第,大概只有说媒时,才会将这常林郡王拿出来讲述吧。
汲江记不清常林王是满朝文武哪个“张”了,更没见过这一个青年,没给声“免礼”,先看礼部函。
二十有五,为茗君中最年长者,正妻陶氏三年前亡故,至今未见续娶,家有三位嫡子,四位庶……帝王抬眼,只见一个光净前额,高冠束发,肤色白皙,身形看着似乎比他还窄些,全然不如书函中所说的身家背景——才二十五岁家中妻妾就有七个男孩,礼部是为这个选的人吗!
再往下看,果然有一句:“太医定其多子之质,或可为帝王分忧。”
这……汲江找不出话来,想这贮月礼是为求子,但非说一人是“多子之质”,未免,太过了吧。
“张显弈,”他念了一遍名字,停了好久才缓道,“你家中有七子,因此,获选。”
含膏君一听,拜服而答,说辞像是有人教好的:“先妻已故多年,妾室均为家父所赐,臣需尽养抚之义……”进来就没抬起过脸,真是乖乖等着旨意,“自臣获选以来,谨遵皇命,并未再见,望陛下体恤。”
是个清白人,一心侍君,别无他想。张显弈这段请罪的话,礼部在函中也说了,并无二致;汲江总觉得不对,也许是庄麟他们更聪明了,考虑所有情形,逐一教会了茗君们,才有此人此状。
“朕,不觉有异。”罢了,听话之人有听话的好处,他不计较,“起来吧。”
张显弈谢恩而起,动作端庄淑雅,只是垂首看不清整张脸,面颊与额头一样白净,质色细腻。汲江有些不耐又有点好奇,出声示意:“朕许你抬头。”
扭扭捏捏,也不知藏着什么“多子之质”。他还在腹诽呢,对面含膏露脸,一双水盈盈的大眼,对上他视线时还眨了眨,丝毫不见一点复杂的神色。
汲江望着,没及时安排坐下,只觉那眼睛透着光,又漆黑深邃,让人看了,一时躲不开离不去。
天真纯良,孤单可怜。别怪帝王常居宫内见识浅,这般眼眸在十多岁刚进来的宫人脸上也没有的,怎么就长在一个成年男子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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