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推开相安殿门的瞬间,相安正从梦中惊醒。
相安仓皇醒来,她抬手擦了擦额边鬓角的汗水,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却已记不清具体的内容。唯有最初凌迦的一身婚服和最后的一口鲜血,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中。额上汗珠还在滴落,后背脊却是阵阵寒意散开来,连着小腹都阵阵抽搐地疼起来。
“可是又梦靥了!”代尹修坐在床畔,测过相安脉息。
“也不知为何,这几个月总是梦见他!”相安抚摸着又大了一些的肚子,自嘲地笑了笑“我梦见他受伤了……”
“伤的重吗?”
“不知!”相安摇摇头。
“你担心他?”
“我没有!”相安还是摇摇头。
“我还梦见……他成亲了……”
“嗯,他成亲了!”代尹修指尖微顿,再度开口,“今年三月初三,凌迦神君大婚了!”
他一生侍道,修道,少言而不打诳语。此生唯一一句谎言,后成为他毕生无法弥补的错误。
第66章 渡6
纵是那日从代尹修口中知晓了凌迦大婚的消息,相安也不过瞬间的失神哑然,往后还是每日都去镇魂台渡化凌迦的半身修为。
许是因她腹中孩子日渐长大,她便越来越虚弱,连带着渡化的速度亦慢了许多。而当日,栖画以魔族之气滋养她,后沧炎虽将魔气尽力聚在了她左肩,没有融进心脉血液。到底如今,神泽之血尽数护着两个孩子,如此魔气在她左肩上缭绕,大有重新蔓延开来的趋势。
明明身子已经虚透,却也不知为何,她的精神反倒好了点,连着面色都有了些许红晕,衬着一身绛色长裙,和臂间红纱披帛,黄泉之上的风吹入枉死城,她的笑靥绚丽得如同业火红莲。
代尹修在镇魂台下,看得有些晃神。
“近来你已多次心神不宁,可是有事?”相安扶着腰走至代尹修身侧,伸出手想碰一下他。
“代尹修?”相安又唤了一次。
“嗯,我在!”代尹修伸手将相安鬓边滑下的发丝拢起来。
原是极轻极柔的动作,相安却还是感觉到了,她笑了笑,往边上退开一步。只淡淡道:“代尹修,修道最忌神思不聚,你怎么了?”
代尹修迎上相安面容,面前的女子,双目已盲,柔弱纤瘦,仿若随时都会倒下去,任谁都想扶她一把,护她一刻。却偏偏眉宇间的坚毅之色和清宁之态,将她撑得如同孤鹤傲立,洁洁一色。
“少主可知,我本是凡人得道成仙,修道亦是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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