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学校免去了除高三外所有走读生的晚自习。第一次,下午五点四十,我跟余亚璘结伴从校门口走了出去。
那是个幻梦似的晚上,它让我对一切都怀着种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即使因为没骑车而提前的两分钟让我面对了那么庞大的车与人组成的人潮;这个过程里无数人踩过我新上脚的白底帆布鞋,为了不跟她失散我还差点摔跤。突如其来的半个晚上假期简直把我变成了一个圣人,她在口袋里把玩着我的手,平时这时候我该反抗她,试图把手收回去,但我没有。我软了右手让它安安生生做着余亚璘的橡皮泥。我知道她在等我生气。我默默从路灯的光线里捕捉着那一团团折了碎光的雪花,一声不吭地应付着她在我身上那些故意的无理。
“拜啦。”小巷子走到正中就是余亚璘的家,她在跨过那头石狮子前把手抽了回去,我相信那一刻我脸上一定闪过了一点怅然若失,否则她说再见时不会笑得那么充满了乖觉的得意。
“明天我们上早自习吗?”我问她,意思是明早我要来这等你吗。
她挺可恶地故意皱了会儿眉,然后笑了笑,说不上。她就是这么个可恶的掌控者,大部分时候从不提醒我,非得等我把问题主动抛出去,拿一会儿乔,才把答案翻出来给我。
“知道了。”我很快说。她叫住我说等一等,然后进门拿了盒纯牛奶,往外一递,说:“给,热的。”
我接过那盒想必在热水里泡了半个下午的牛奶,即使我从来不喝。不出于我多年后才知道的乳糖不耐等新鲜词眼,我只是不喝这个。
但我得接过来。
她习惯用这些小玩意儿抵消掉我的迁就,我拒绝过,后来放弃了。我意识到她竟然也会愧疚,这让我不介意满足她的补偿欲。她不知道这是我对她的另一层妥协。
我沿着那条小巷子继续往前走。她说得对,这是条阴森森的小路,即使正午基本也见不到光,但天气稍好一点的时候我不介意骑车多绕一会。许多住户都搬去了条件更好的小区,留下曾经手植的各类草木肆无忌惮地天生地长;倒数第三户人家的腊梅还没开,空气里只有那排光秃秃的花椒树散发着某种淡而辛烈的芬芳,我一边走一边躲开它们因疏于修剪而旁出斜逸的枝条,只有在这一刻我才会恶毒地怀疑它们是不是可以连阳光也不需要。
冬天天黑得早,可雪天的天穹发着种黯淡的橘光,一切都太安静了。我踩着地上新铺的白雪在心里数步子。牛奶上浠沥沥的温水已经被我用袖子
擦干,我捏着它在手心里取暖。走动时这方温热的液体从指尖呈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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