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干净手,抓住它,犹豫了一会儿,又不想把它塞进下面了,香皂识趣地滚到地上,不再无暇得让人不忍心,燕烟不再看它,又回到床上。
他坐起来。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他像神经搭错了,想吼叫,想被扔进垃圾桶,想揍什么东西一顿。
他拼命去想那个夜晚的细节,又一再试图描述刚刚的体验。他找出一张纸,写了几个词,又挨个划掉。幸福开心舒服爱,不对,都不是,哪个都不是。痛苦悲伤委屈恶心不解,奇怪,哪里都奇怪,燕烟找不到自己,他用指甲划着胳膊上的口子,觉得自己被从内到外捣成了一团浆糊。
好的,现在问自己一些问题,这可以帮你快速弄清楚现在的处境和做出决策。
准备好了吗?
燕烟翻开少时和父亲一起去看医生时收到的自救册子,里面的东西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第一个问题:在你意识到不对劲的前一刻,你在做什么?
字像蠕动的虫子,燕烟费力地抓住它们,逼迫它们停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燕烟回答:我在密封父亲用过的纸巾。
第二个问题:在完成这个动作时,你的心情是什么?
只是阅读这几个字他便开始感到头脑恶心,神经一跳一跳地作痛。
燕烟回答:不知道,没什么特别的。又补充:习惯了,自然而然就会感到开心。
他不想往下读了。那医生没什么用,他的册子也没用,如果有用他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头枕着手臂,睡袍垂在一边,像失败的甜品顶部,塌陷了。哦对了,是关于红色灰色的一番理论。是它让他觉得不对劲。在它的指导下,他推开了自己的父亲——最渴慕的人,拒绝了父亲的性爱——最渴慕的事物。什么红色,什么灰色呢?
燕烟又想不起来了。
他到底是在遗憾还是委屈。如果父亲可以操他,为什么之前一再拒绝。如果可以心平气和两厢情愿地上床,为什么要先强奸他。如果是单纯的父亲与儿子,为什么要做爱。
为什么。为什么呢。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燕烟觉得胸口发闷。
他不想在黑暗里逼着自己睡去与遗忘了,燕烟抱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尖锐地喊起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