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逃到哪去呢?他只是刚成年,连身份证和手机都没有,他如果逃,楚清洲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楚清洲把楚清桥的画翻来覆去无数遍,努力从中看出楚清桥在想什么,把他的风格烂熟于心。同时又想找到楚清桥,找到他的桥桥。
他无数次想提起笔,可是再怎样也画不出楚清桥。他不在这里。
他要疯了。
在叮咛大醉的一个夜晚,他摇摇晃晃地走在街道上。他走到一个巷子里抽烟,火光明灭,尼古丁和焦油侵蚀着他的肺部和气管,下水沟的老鼠虫子从地底爬上来,和他成群结队。
同样一个沾满酒气的男人也来到巷子抽烟,手里提着一个空酒瓶。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让大脑皮层太不清醒,明灭的火光中,他看见了那个男人有些和楚父相似的脸。
如果楚父当时没有种下孽果,所有人都不会不幸。少年时对父亲的恐惧和尊敬,一时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当楚清洲回过神时,男人已经头破血流,酒瓶碎在地上,一块玻璃碎片扎进男人的喉咙里,男人的眼睛还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视野被割裂了,变成了一片明晃晃的血。
杀人了。
路边的女人开始尖叫时,他立刻反应过来:要逃。
可是能逃到哪去?他手里仅剩点现金,他一定要逃。
没想到自己也会像弟弟那样,坐上出租车,漫无目的地逃亡。真讽刺。
他在h市落脚了几天,旧电话卡早就扔在了高速公路上。他脱掉了沾血的外套,看见旅馆镜子里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知道,只要被通缉,他逃不了多远。但是他死也不要死在恶臭的监狱里,他要自己选择死。
桥桥,桥桥。
他想自己的弟弟,想他身体的余温,想他恐惧的眼神,想他左脸颧骨上的痣。
他小心地到报亭翻阅最近的新闻和杂志,用帽子口罩掩人耳目,又新办了张电话卡。意料之外的,他在一个小城市出版的杂志上,看到了眼熟的画风。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慢慢摩挲那张精简的图,他不会弄错,这一定是他,一定是出自他弟弟之手。 他的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顾报社老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颤抖地拨通了杂志编辑部的号码。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