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街灯。在身后叫他的名字不会得到回应,只有面对面地朝他点头或者招手,他才会迟钝地回以一个生涩的微笑,似乎连表情也一并忘记了。
在路上我看见了苏珊。她叫住我,看得出来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但还是走了过来。听见高跟鞋嗒嗒靠近的声音多少令我有些不自在。她一走近,我就迫不及待地道歉,关于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的事,希望你不会感到困扰;她立刻说她并不在意。不,这句话不是真的。然后她问起探长的事,紧接着对自杀有一些看法,我没注意听。她似乎并不赞同牧师为自杀者主持葬礼。我把手插进口袋,假装在掏什么东西,装作自己有在听。
“赛德斯先生,你今天看起来不错,很,”她说,“平静。”
“噢,是吗。可能是因为我的人生马上就要完了。”我随口说。
说完,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苏珊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我马上补充说我是开玩笑的。
“在学校里,有些孩子总是用死来威胁我们,”她说,“可是,如果今天死了,明天发生了什么好事不也与你无关了吗?我是这样对他们说的。赛德斯先生,人活着还是要有希望才行。”
我低头看着她,甚至有点羡慕。在长时间的万念俱灰面前,那些景色、食物,惹人发笑的东西乃至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原来喜欢的事情因为过度的自我消耗而失去支持的作用,所有东西都在脱离正轨,却没有力气去摆正它们……这些都与她无关。我不了解苏珊的背景,但她大概就是那种尽力让自己过得很幸福的那种人,也认为自己可以指导别人过上同样的幸福的生活。
“谢谢,”我说,“是这么个道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真的。布彻尔最近很不错,他又重新燃起对学习的热情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兆头吗?”
对,的确是。我说,忍不住低头点了一支烟。她开玩笑似的说,现在和我说话,总担心我又要哭起来了。“不,不会了。”我说,勉强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转身离开后,苏珊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经常哭不是一件好事,赛德斯先生,学会自我控制有很多好处。或许可以试着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布彻尔只有你一个父亲……”
我的呼吸因为回忆这番话变得沉重起来,突然停下脚步,生起一种在这里和她大吵一架的冲动。我转过身,看见苏珊远得只剩下一个小点的背影,最
终什么也没说。太迟了,总是这样,何况我本来也不擅长争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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