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子先坐啰!”
恩娘用抹布擦着金碧晃眼、油抹水光的锁幅板子。渔人湾好船,总是忙这忙那,抹抹洗洗,上针,补网,织网,工夫没得边。
“不受敬重!喜妹叫你来坐,还啰里啰唆!”
历崇德有意将“喜妹”二字说得又重又响,像一个开花浪,撞击在黄春江的心坎上。
黄春江眼前闪现出当年爹爹恩娘给他取名喜妹的情景。
1945年4月的一天上午,黄春江和义父黄经海在春柳湖上收了渔网,载着捕得的约二十多斤鲜活鲶鱼,朝县城阳明镇北门外渔码头驾去,欲在那里卖个好价钱。
县城阳明镇人最爱吃鱼,也最会吃鱼,总结出了不同季节吃不同鱼的经验。那就是春鲶夏鲤,秋鲫冬鳊。今天父子俩捕得的全是一色的黄胡须鲶鱼,烹制清炖豆腐放小葱,那可是上等美味。
网船刚拢县城北门码头,早已在此等着买新鲜鲶鱼的几拨城里人便一哄而上,从船舱里往鱼篮里抓的抓,拣的拣,义父忙着过秤,春江赶紧收钱,二十多斤鲶鱼一下就卖完了。
看看时间还早,义父对春江说:
“江婆!我带你去看看新鲜,开开眼界。”
说着,义父从网船艄尾抓住一根麻绳,提起沉在水里的一只鱼篓,里头一条足有两斤重的鲶鱼连连跳跃。
义父大步上岸,春江好奇地紧跟在义父身后,走进离码头几百尺远的“维兴米厂”,里面轰轰声响,一派光亮,几台机器正在碾米、轧花。
义父悄声告诉春江:这是发电碾米、轧花,发电厂、碾米厂、轧花厂,都是本县人童心斋、童子荣、童子华三兄弟办起来的。每到夜里,县城中心区都用上了电灯,居民家里就像这厂房里一样的通明爽亮。
小春江张大眼睛问:俺渔民能像城里人一样用上电灯吗?
义父正要给他回答,一个仪表堂堂的汉子上前热情地与义父打招呼,又是装烟又是递茶。义父递上手中的鱼篓说:
“童老板!这是俺今天早晨捕到的,你中午来一锅鲶鱼炖豆腐,喝几盅米酒。”
童老板哈哈大笑,连声说多谢!他看了一眼四周,神秘地对义父说:
“徐铭烈、徐铭谱兄弟要在春柳湖建一个五福渔场,那样你们就不能像如今一样自由捕鱼啰!”
义父还悄声问了童老板许多,但春江一句也没有听见。
义父拉着他离开“维兴米厂”,两块脸板得铁紧。
回到网船上,立即起锚,用竹篙点了一下码头,摆正船身,荡起双合叶,直飞春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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