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你们都是这个说辞,惯是会哄我开...我也实在听腻了,纵使不说实情,我自己的身体自各还不晓得么,譬如草叶上的露珠,太阳一出它总要消亡,我这些年熬着吊着,也总有油井灯枯的时候。”
李娘子想的明白,只恨她的孩子尚未成人,她怕是看不到他以后的光景。
你什么时候竟然这样灰心起来。”李渭微笑,“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有我,有长留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渭儿,我好累...”她手心微冷,握着李渭的手,在深夜里吐露心迹,“这么多年,是我拖累你...小时候我是长姊,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我也知道,如若我没有这一身病,阿爹也不会求你娶我,你也不会留在这家里...怎么说来,都是怨我...我害了你...”
她眼眶滴下几滴泪溅在李渭衣袖上,绵绵不见踪迹:“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李渭想起李娘子出嫁的那天,苍白病弱、总是对他温柔浅笑的长姊穿一身红嫁衣,红彤彤喜洋洋,映的脸庞熠熠生辉,那天他是由衷的替她高兴。
长留一梦方醒,梦里只道自己牵着爹娘在院里放鞭炮、打灰堆,鞭炮声轰隆隆震天响,连爹娘在耳边的说话声都听不清,却转眼见阿黄扑上前来,热气嗤嗤的舔他,脸上一阵阵温热,兀然睁眼一看,果然见阿黄俯在炕沿舔他,揉揉双眼,环顾四周,却不料自己睡在炕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窗外天光已亮,春天在旁守着他,微笑着说:“醒了,起来穿衣裳吧。”
他愣了愣,抓抓后脑勺,迷糊问道:“我...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一会儿。”春天捧过他的新衣裳,看他乍梦乍醒中褪去往日持重羞怯,睁着圆溜溜的眼不知所以,含笑道,“去屋里给娘子大爷拜年去。”
“我明明...”长留抿紧嘴角,揪着被角回味梦中十分真切的情景,眼角觑见春天纤长的手来掀被,心中突的一炸,脸上弥漫羞涩之意,“春天姐姐...不劳姐姐动手。”
春天莞尔一笑,收回手:“好。”
长留穿了衣裳,见娘亲满脸倦色卧在床中,阿爹端着药碗坐在一旁,知晓自己定是贪睡错过了守岁,心内一阵懊恼,此时鞠躬作揖拜了新年,他娘慈爱揽过他:“我儿又大了一岁。”
“娘。”长留扑入李娘子怀中,十分自责:“我不留神睡着了,没给娘守岁。”
李渭摸摸长留头顶:“阿爹给你们守着呢,明年再留给长留守。”
李娘子从枕头摸出个长命绳,套在长留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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