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端手里捏着当时很流行的玩具软蛇,软蛇逼真到连舌头都挂着黏腻的分泌物,邪邪倚在靠边的桌角,对着她挑眉。
“桑渴。”
“你是没长眼睛?”
头顶吊扇呼啦啦地吹,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兄弟,那会杨培东还留着寸头,以他为首,手里抓着假蜥蜴,看着桑渴再看看裴行端,后也跟着笑。
桑渴其实不久前刚刚帮裴行端取完书,也帮他整理好桌肚,这几年来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等到桑渴回到自己座位,碰巧看见新同桌,因为他桌子靠里面,进出不便,桑渴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好善意,这才主动提出帮他取书。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在裴行端眼里,这就又成了一番欺负她的说辞。
许是那时裴行端的表情过于冷淡阴沉,又或许是他手里的蛇过于逼真恶心。
那是桑渴第一次害怕,躲避裴行端的靠近,那也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结梁子。
只因为从她脸上冒出来的一个,对别人的,裴行端从未见过的友善笑容,只因为一个状况之外的书呆子。
也正是因为那下意识小小的抗拒躲避,躲避裴行端伸过来的手。
当天晚上,桑渴在他家门前坐着哭了一宿。
*
以至于后来,裴行端无论望见她何种何种的笑,总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
他固执的认为桑渴这么多年只有那一次,只有那次对四眼仔死书呆子露出的笑是真的,到头来在他这,每次都搞得像是被逼,是装,是要死要活似的。
此刻同样,她在笑,裴行端见了,之前隐秘的记忆重新又被勾连起,他顿时觉得心里头溢满讽刺还有不舒服。
分明就是虚伪,蠢笨,庸乏至极。
她是不是还觉得不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