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身形……忽然僵硬起来。
按理说,他可以躲开,或者更粗暴一些,他可以随手将裴沐推开。他是扶桑大祭司,他当然能做到。
可又一次,奇怪地,他没有。
他就是僵着身体,也僵着神情,任由那漂亮的、散漫又任性的少年副祭司拽着,还让他的呼吸贴近自己耳边。
“大祭司。”
……他在说话。他想。
“你告诉我实话,扶桑部的温暖宜人、风调雨顺、土壤肥沃……是不是因为,你用自己的巫力笼罩了烈山方圆百里?”
副祭司语气急促,甚至有点气势汹汹。
对大祭司而言,这语气是相当无礼的,很该扔出去面壁思过。
而这少年问出的问题也很敏锐,直接揭开了他本打算继续隐藏的秘密,将他的部分心思暴露在天日下。
这有些危险,应该警惕。
可是……
也许这冬末的风,的确暖得太早了。在这个应该不悦、警惕、怫然作色的时刻,当大祭司略略侧头,听着耳畔的声音和呼吸时……
他竟然平静异常,甚至有些出神。这是一次几近愉快的出神,令他想起某个春夏时节,他在悠然的阳光下小憩了片刻。
所以他迟了片刻,才以一种不应当的轻描淡写,回应了副祭司的话。
“我当如何,原来是这事。”大祭司很平和地说,“猜得不错,我将巫力散布四方,换来扶桑部富饶不衰,以期万世不衰。”
“……万世不衰个什么!你疯啦!”
裴沐虽然猜到,但听他亲口承认,还是差点想仰天长啸。
她更加用力地扯着大祭司的衣袖,怒道:“你本来就少了半颗……还一直不停地运转巫力!就是个死的工具,也知道要有休息的时候,你这是做什么?恨自己力量太强,生怕自己死得不够早,所以要多折腾一下,让自己早点死掉?”
男人没反应,只淡淡问:“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