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看着汗滴滚进眼眶里,又像泪一般坠落。十三与他贴得近,听到他胸腔之中呐喊的分明不仅仅是停止。
他被一双眼睛殷切地望着。
又好像不止是望着。
迟驻尝过溺水的滋味,也曾彻夜浸泡在不知道原本属于谁的血液之中,那些液体慢慢干涸,像是东瀛盛传的符咒,或者枷锁,每一条纹路都刻满他的卑劣,烙在皮肤上,化成绳索深入体内,绞紧心脏,变作一场不必动火、无人受难的酷刑。
现在有一双手亲密触碰着他的身体,比他自己的手更听话、更顺从、更在意他的悲怒忧虑,半月以前,它将伤口抚平,现在又想带来极乐,往后,往后他也是知道的,它还想给他安宁。
勒住心脏的绞索微微松动。
他开始久违地感觉到喜悦,尽管这一点甜已激起翻江倒海的愧意,它也固执地长久停驻在耳际、舌尖、腰腹、下肢,残存在每个与人世接触过的部位。
十三再次动起来,这回他没再赋予他逃避的权利,比手指更加湿软的部位将他包裹,耐心地、细致地、一点点勾出他的欢愉。
迟驻左手下滑,轻轻搭在他肩头,距离颈脉不过寸许,那经络跃动,每跳一下,就在迟驻经年筑起的屏障上震出一条细细的缝来。
缝隙之中,小小的迟驻怯怯地问:“我可以吗?”
可以怎样?吃糖、偷懒、出门游玩、还是偷偷骑上爹爹的马,再悄悄跑到谁也找不到的秘密基地去?
我可以吗?
十三尖锐的犬齿被口唇包着,蹭过人间极乐根由,那双眼睛又抬起来,又望着他。
可以的吧。
那夜之后,迟驻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初入睡时尚不安稳,身上越舒服,心头越是如负万钧,愈近天明,身上愈轻,待到睁眼,天光入目,他隐约察觉有一些曾让他彻夜不能眠的痛意正散作飞灰。于是迟驻坐在床头,盯着双手发愣半晌。
是否真有资格卸去以无辜人命制成的枷锁,又是否真有资格尽兴欢愉?以及……
他的目光落在掩得严实隔绝外间风雪的木板门上。
门外有零零碎碎地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不必亲眼看见,就能想象院中定然立着一个人,正用唯一一棵老树当靶,不厌其烦地将链刃一遍一遍缠上去,又收回来。
以及,又该如何面对他?他对他虽有感激,却,实无……
丁零当啷的声音忽而沉
寂,静默之中他听到胸腔心跳怦咚,那人似有所感,脚步声近,迟驻分辨着,这步是踩在雪地,这步是踏上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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