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一场雪刚过,村长领着几个人到了我家。
我站在院子里,村长拍着我的肩膀说:这就是无双镇游家唢呐班子的班主。
很年轻啊!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说。
是这样的,他说,我们是省里面派下来挖掘和收集民间民俗文化的。
我说你就说找我什么事情吧。
戴眼镜的说我们想听一听你的唢呐班子吹一场完整的唢呐。我说游家班已经没有了,火庄有,你们去看看吧。那人笑笑,说我们刚从那里过来,怎么说呢!他干咳了一声:“我们听过了,他们那个严格说起来还不能算纯正的唢呐。”
你看?他递给我一支烟说。
我说怕不行了,我的师兄弟们全进城了。
这时候站出来一个年轻一些的,村长赶忙出来介绍说这是县里来的宣传部长。年轻的部长很豪迈地一挥手,说去把他们都叫回来,费用我们来出。他的语调和姿势让我热血一下涌了上来,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游家班整齐出场的场景,那是多么让人神往的一个场面啊!七八个人一字排开,悠悠扬扬地吹上一场。我梦里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我说好。
冬天快过去了,我接到了蓝玉的一封信,他在信上说,他已经在省城站住了,拥有了自己的纸箱厂。
我决定去省城把我的师兄弟们找回来,我要把我的游家班重新捏拢来,我要无双镇有最纯正的唢呐。
省城真大,走下客车我有了溺水的感觉。
根据地址东寻西找了一整天,我终于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蓝玉的纸箱厂。
推开铁门,一个守门的老头在门里一间昏暗的屋子里看报纸。
请问蓝玉在吗?
“蓝厂长出门去了。”老头答,“你找他什么事?”老头抬起头问。
“师傅!!”
……
那天夜里,蓝玉把在这个城市里的师兄弟们都通知到了一处,还请大家去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饭店吃了一顿饭。师傅还是老样子,饭桌上一句话没有,沉默寡言地吃。我说明来意,师傅的眼里掠过一抹亮光,然后他抹了抹嘴,说上面都重视了,这是好事啊!
好多年没摸那玩意了。二师兄感叹。
我从包裹里取出来一支唢呐递给二师兄,说试试?二师兄把唢呐接过去,端平,刚把哨管放进嘴里,他的眼神蓦然暗淡,然后他举起右手,我看见我在木材厂打工的二师兄中指齐根没有了。
让锯木机吃掉了。他说,这辈子都吹不了唢呐了。
在水泥厂负责卸货的四师兄接过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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