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抬手往脖颈上轻碰了下,神色忽地迷蒙了起来,似有些不知所措,我的魂本就单薄,如今真身难保,怕是真要死了。
果然,她的脖颈未能再涌出血来,伤口变得焦黑片,那划痕处,原本细嫩的皮忽地翻出了皱褶,褶子缓缓蔓延,只个眨眼,那嫩生生的小孩儿竟变成了个老人的模样。
不必救我,我有罪须赎。
这年迈的身躯陡然倒地,及地的那瞬,陡然化作泥尘飞扬而起。
道浅淡的光倏然升起,在天际划过,落下时钻进了地里,彻底不见了。
生息没了。华夙道。
容离怔住,本是想后退步的,可硬生生忍住了。她错愕地看着飞扬的尘土,半晌才回头问:我那狐裘呢?
华夙不知她想做什么,却还是把狐裘取了出来。
容离把狐裘摊开,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浇灵墨躯壳所化的泥尘上,又慢腾腾把狐裘拢起,想把那泥尘包在其中,仰头道:这样就不会被风吹散了,也别让雨水泡湿了。
华夙民唇不言,手中还端着那碗血。
容离问:你觉得她还想回陈良店么?
华夙淡声:约莫是不想的。
容离抱着怀里的狐裘,虽裹在里边的尘土不多,有些混在了水里。她垂头看了眼,我想把她埋起来。
华夙嗤,她都化作土了,哪还用埋,去哪儿不都样。
容离仍是抱着,怜惜和悲悯涌上心头,和在边隅时样剧烈,也很是陌生。
这思绪在心头涌动着,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因浇灵墨被人诳骗,还执迷不悟。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有骗过谁么,应当不算骗吧。
华夙只好道:算了,给我。
容离看她手里还端着个碗,那碗怎么办。
你先替我端着。华夙道。
容离只好把那血淋淋的碗给接了过去,大晚上的,她端着碗血站在街上,怎么也比这碗悬在空中要好。
谁能想到,这浇灵墨活了那么久,死后竟只留下了那么点土和碗血。
方才还活生生的,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容离心头紧,若是她也死了,也会像这般化作泥尘么,还能往生么,还能盼来下世么。
耳边哗声响,好似什么东西被抖开。
容离猛地扭头,只见华夙把狐裘展,裹在其中的泥土登时飞散,股阴风卷来,将近要沾地的泥尘都给卷远了。
华夙转腕子,施了个净物术把这狐裘给弄干净了,收回了置物囊里。
她还能往生,只是那黄泉路许要走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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