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本想等到屋里头呕声歇了再进去,且不说慕洵面子薄,定然不愿总让他瞧见难堪,即便他火急火燎进去了,也还是要等好友挨完这阵呕才能医诊。可柳神医在外呆过好一阵,院后灶上匆忙的煎着药罐,小仆杂役焦切的杂语声零零碎碎混着药苦荡在屋前,外院遥遥传来管事端茶送客的歉语,耳边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更是毫无休止……向来清静的慕府,怎么就弄成这样?
柳神医再顾不得其他,当即推门入屋,绕过桌椅将医箱一放,怀里掏出一捆粗布裹的物什,攥在手里径直往榻前走。
床脚下放着铜制漱盂,他一向端着身子坐在案后满身松竹气节的好友慕凡矜闲袍未改,躬伏在榻边按着床沿正强忍呕意,坐于帐边的皎月将他凌乱的顶冠拆下,墨发轻拢,松松系作一束。
慕洵听到推门声,皱着眉尽力抬了抬眼,眼角还余挂着苦呕激出的清泪,浅薄的红色在眼尾漾开,映在柳枫眼里,几番难言,尽是凄楚。
“怀太子的时候也没见你难受成这样,怎么,慕大人一定要晕倒了被人抬着才肯屈尊躺下?”柳枫站在一旁观察,见慕洵面色虽差,神情也多含倦意,眉间却不再皱着,神色也一如既往的浅静,只当方才的一阵长呕已然过去,这才伸手去捉他扶稳床沿的小臂,“放松点,我搭个脉。”
慕洵没动静,反倒沉睫阖目,捂腹的右掌可见地向内收拢。皎月拉了拉柳枫的衣摆,柳神医微微俯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但见慕洵喉骨隐颤,额边冷汗随着垂顺的发迹往颊边沾,竟是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要吐便吐,别忍着。可是腹痛?”见他点头,柳枫立刻将他压在腹上的手掌移开,“忍着只会更痛,不仅你难受,对孩子也不好。”
慕洵再次颔首,撑着床沿缓缓伏下身,微微喘过两息,肩头一颤,俯身又是大呕。
待稍好些,慕洵接过皎月递上的温水清了清口,这才勉强缓过劲儿,垫了腰颈靠卧在踏上静歇下。
柳枫搭完脉,先是沉默了一阵,凝视着慕洵沉敛的双目,恹恹的罩着昏,哪里还有他往常那副敛含锋芒的气度在。他气不打一处来,又瞧见慕洵伸手往腹前护,更是气得想蹦:“折腾成这样,那姓陆的也没把你当菩萨供起来?”
慕洵望着他,见他又是一副准备怒揍陆戟的样子,只得宽慰道:“就是胃里难受一阵,歇息会儿便好了。”
“你不用替他开脱,慕凡矜。”柳枫也不清闲,边说边顺了桌上的纸笔开方子,“是谁之前三天两头找你讨甜头吃?老|子医馆里的凉药药材缺得比秦楼楚馆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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