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光拧开床头灯,昏黄灯光中就见枕上湿了一大片。他凑头看,陆溢阳脸上都是泪痕。
“哪里不舒服?”霍承光护住他眼,把灯调亮,就听床上人很闷地说:“没事,来叫我吃饭?”
没等霍承光弄清状况,陆溢阳起身,够着手抽两张纸巾擦脸,想要下床找拖鞋。
霍承光拉住,抬起他下颌,见他眼眶红肿,表情沉郁,不是发病迹象,但明显沉浸在悲伤中。
霍承光心里抽痛,陆溢阳瞅他一眼:“吃饭吧。”
见他不想多说,霍承光只好陪着去餐厅。谁知陆溢阳刚坐下吃了两勺粥就顿住,脸色突变,勺子失手掉进碗里。
他疾步进厨房,把着水斗开始吐。吐完米粒吐胃液,最后吐血。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人躺医院里了。
病房里只有霍承光在,藏起凝重表情:“陈医生和国疗的主刀医生沟通好了,明天进手术室。”
陆溢阳躺在病床上,眼睛向着他,一声不吭。
“不怕。”霍承光坐床边和他十指交握,包住手贴到颊边:“不怕…我陪着你。”
左手手背还用胶布贴着留置针,陆溢阳举起看了看,声音低哑:“吊完了?这次昏的时间挺长啊。”
其实不是昏,是痛晕。这些日子止痛剂越上越多,都是最好的进口药,带镇静效果。霍承光宁愿他无知无觉昏睡,也不想见人痛到痉挛。
“得贴着。止吐和消炎的打过了,待会儿还要吊营养液。”
计划赶不上变化。陆溢阳放下手,嘟囔:“还想听你下回分解呢。”
“来日方长。”
“一千零一夜吗?”他翻过身,脸色苍白宁静,带着认命的深彻。
“不贪心,我们一起再活六十年,就是两万多天。”
陆溢阳一眨不眨盯着霍承光,真心替他遗憾。捧着身患绝症的爱人,也许他宁愿以身相替,可生病这事怎么替?每逢病情恶化,他会如何看待命运,看待曾经绝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