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宴微将背弓得更弯,轻声道:“但老奴当时在场,想来他二人说话多少会有所顾忌。”
“正是你在场,他才要说给你听呢。”顾邺章不由嗤笑,可明知是顾和章蓄意,若说他对谢瑾毫无芥蒂,却也不尽然。在宫里知道避嫌,在外头怎么就随便和人共饮?
太多人向天子表露过对谢瑾的不满和质疑了,众口铄金,三人言而成虎,而帝王的疑心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
曹宴微偷偷抬眼,面前那张微有些苍白却姝丽到令人心悸的脸上淬着冰,天子眼中明暗交错,让他这个当了十几年近臣的中侍中也全然猜不透他的想法。
凤目微敛,顾邺章问:“你觉得朕对谢瑾如何?”
曹宴微答:“陛下待谢尚书自是极好的。”
极好的吗?顾邺章将书台一角的那株莲瓣兰移到身前,拨动着它弯垂欲滴的叶片,低眉回忆起谢瑾下山后的这几年。
一开始,不是没动过让他始终当个文官的念头。可谢瑾想要领兵,孙长度来信说,你师弟他文武兼修,读过的兵书比天下大儒读过的经史更多,他可以一意孤行困住他的白马探花吗?
可谢瑾做得太好了,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偶尔他会想,看,只有我顾邺章的师弟才有这样大的能耐,这样灵敏的战争嗅觉,连程云也比不过他。可谢瑾每次得胜归来,他都在怕。
他恩威并施,在加官和赏赐上从不吝啬,在群臣看不到的背后也不断试探,大多数时候,谢瑾对他千依百顺,处处迁就,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这些年步履维艰,他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更不敢轻信任何人。近两千个日夜看似很长,却是相别时多。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谢瑾有背叛过他吗?在此之前,谢瑾跟顾和章有过交往吗?
半晌,他对曹宴微说:“甄无余还在偏殿没走吧?让他来见朕。”
甄览大器晚成,今已年逾不惑,还算是个质朴无华可以让人放心的武官。顾邺章免了他的礼,即便是松弛地靠在御座里,姿态也是一样娴雅,说话间透出一股漫不经心压人的势:“朕有件要紧的事,打算交给你和陈郁之。你等下走一趟殿中尚书的府邸,悄悄地,别惊动了人,趁着夜将他带去金墉城。陈郁之知道该问什么,不用你多话。但他折腾人的手段多,你从旁约束着些。他但要刑讯逼供,切不可脱离你的视线。”
金墉城偏居城隅,是在洛都西北角修建的一座卫城,本意是用以避险防乱、安身立命。但自前朝起,金墉城便常成为废主弃后、王公重臣的最终归宿。随着天子的指示,甄览渐渐感到浑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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