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平川,残留在农田里的秸梗像是一个个矗立不倒的兵。
昨夜皇城居民连夜撤城,车辙在开化后松软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痕迹,那一瞬屋檐上积了一冬的冰锥突然融断,啪地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想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此处望这片江山。不甘,不愿,或是不舍,总之今日我替他驻足于此,若人在天有灵,我希望他会为我欣慰。”
画良之拍了拍他的背:“会。”
“那年他才二十出头。”桂弘道:“事过境迁,我已是比他还要年长了。”
“朝代更迭,总是要付出些代价。人想得到的东西越重,就越要拿走你些重要东西去换。上苍从不吃闷亏,却美名其曰什么福祸平衡。”画良之淡淡笑道:
“当今圣上为稳皇位终成孤家寡人,二殿下为定江山含冤而死,说什么江山社稷重于泰山,不可侵犯,不容他人作贱糟蹋——”
他再冷笑一声:“可你看这青山千千万万年苍劲仍在,日升月落见证无数皇朝兴衰,我们不顾生死索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不如一处民屋一亩三分地,家和顺心,我虽曾是个贪财的,报应到了,但想其实丰衣足食便够。”
“所言极是。”桂弘扬开被吹裹在身上的披风,略显自嘲一笑:
“想我出身便是万人之上,不愁吃穿,人人敬我,羡我,却不知或许我渴望的只是兄长平安,与珍重之人守一榻暖被,年节依坐听爆竹声来——”
“就为这个。”桂弘肩膀稍落,接道:“就为能与我珍重之人讨得安稳白头偕老,不得不与人勾心斗角,刀刃求生,而今又将万民期冀置与我身,没有退路。”
画良之轻声笑了,转而揉揉颧骨松回张冷脸,嫌道:“谁要与你白头偕老。”
桂弘低头将眉毛摆成一高一低:“我又没指名道姓那人是你。”
画良之话里有话:“知道,你说的是回头要养的那窝猫。”
桂弘:“……”
“总不会是你西楚蜂巢头牌,美艳温柔,嘴甜,又会体贴人。”画良之翻起眼皮子。
“够记恨。”桂弘连忙堵道:“祖宗,这点事你要念叨我到什么时候,都说了只是属下,顶多友人。”
画良之答得倒是个不假思索:“到你不再给季春风使眼色为止。”
桂弘乐了:“倒也公平。”
画良之正要张口再噎他点什么,背后忽然响起声:“殿下!”
这声音说来有些耳熟,但又不知在哪儿听过。总之画良之回头看去,顿时一层鸡皮疙瘩从脚趾头窜上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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