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西洞庭湖畔一个名叫何婆桥的清水湾,在交通不发达时代,那是汉寿通向常德的捷径,因而往来的人较多,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就在自己家里开了个小饭铺,供过往行人歇脚。曾祖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只做家务,不理财。曾祖父视力极差,且每餐都要喝杯酒,喝了酒,与客人海阔天空,什么事都不管。小饭铺全由我祖母掌管经营,老板是她,服务员、厨师都是她。我祖母的娘家在50里以远的麓角坪,那地方距黄土店很近。她是12岁送童养媳来的,可见没有文化。她全凭记忆掌管小饭铺的账目,每天向我的曾祖父报告一次。她一双小脚,瘦小的个子,从早到黑,忙里忙外。我是睡在祖母怀抱里长大的。我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我姐姐小名三妹,我小名四儿。我姐姐上面曾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据说那个姐姐未满月就被病魔夺走了生命。据说哥哥长得很乖、很聪明,极讨人喜爱,夭折时已满3岁。他的夭折给我一家的打击很大。后来有了三妹姐姐和我,地位自然被抬高,祖母总是前面抱着我,后面背着姐姐。爷爷高大威猛,他是最不安于现状的,先是理发,后做了纤夫和船主,他很顾朋友,但不太顾家。他喜欢每一个孙子,但最喜欢的是我。我的父母忙于种田、捕鱼、摆渡、榨油,保证一家的衣食温饱,很少有精力管教我们。父亲仅上过两年私塾,母亲一字不识,所以对我来说根本谈不上学前教育、理想教育。我5岁那年,成天背着一根竹篙,吆喝着家里喂养的两头或三头猪,下湖滩、湖田啃草。
我长到6岁时,母亲听信算命先生“你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会有出息,但15岁以前不好养,命里克水。这可吓坏了父母和祖母。我家三面环水,我出门就与水打交道,危险随时可能发生。父母和祖母经过一番商量,便把我送进熊家铺小学发蒙读书。开始,学校说我年纪太小,不收。我父亲是管近200人的生产队长,在当地还有一定的威望,一番说情,学校收下了我。
可笑的事情也就随之发生了。那是1959年9月1日,国家正处于困难时期,发给我的书本仅是印满了字的两页毛边纸。第一天的课上完,课本上被我涂了好几点蓝水,煞是难看。放学时,我对长我3岁、与我同一间教室读二年级的邓德爱同学提议,要想法将课本上的蓝点除掉,立即得到他的赞同,因为他的书本比我的还难看。迄今我仍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阳光很好,校园后的竹林泛着油绿,隔开竹林与水田的一条水沟绿波荡漾,沟堤青草茵茵。我俩就坐在堤坡上,想着各种法子除掉书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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